被性侵的時候，你會想些什麼？
我看著他的眼睛，想著，你為什麼不看我？
你的溫柔到哪裡去了？笑容到哪裡去了？
平常我那麼任性，你都對我好了，為什麼此刻我的閃躲哀求，你卻聽不見？
為什麼講話口氣這麼兇？為什麼要威脅我亂動更痛？
你手這麼髒，指甲藏污納垢，就這麼捨得掐進我的身體？
那個我一哭就慌忙安慰我的你哪裡去了？
你到底是誰？
滿腹驚疑在身體裡沒命似地亂竄，找不到出口。
「妳很喜歡對不對？」
喜歡什麼？
他離開的時候，我甚至跟他說了再見，應該是想假裝一切正常。
回到房間，躺在床上，不敢動，只有腦袋瘋狂地空轉。天亮了，陽光穿透狹窄的天窗，直逼雙眼。所以，今天還要上學嗎？
掙扎了很久，還是敲了門。媽媽應該是凌晨才回來，正在補眠，一定很不想被打擾。
比想像中更糟，她不只是不耐煩，還很生氣，追問我那時候到底在想什麼？
為什麼不反抗？為什麼不逃？為什麼不尖叫？我說，我怕。
「怕什麼？」
「怕他對我怎麼樣……」
「他已經在對妳怎麼樣了，妳不知道嗎？」
搭配再熟悉也不過的眼神，那種「妳怎麼會蠢成這樣」的眼神。
她別過頭，氣急敗壞地撥電話。
我又犯錯了。犯錯是一個按鍵，key下去，就會聽見笨蛋白癡豬腦袋，此起彼落，停不下來。
門鈴響了，他來了，我竟然還在期待他說些什麼來解救我。
他喜歡我？他情不自禁？他不是故意的？他很抱歉？他以後不會？
「小孩子亂講話，沒這回事。」甚至掛上輕鬆寫意的笑容，佐證什麼都沒發生過。
「你敢發誓嗎？」媽媽也很無助。
「妳認識我也不是一兩 天的事情了，我怎麼可能會做這種事？我要是真的做了我就天打雷劈！」
我不自覺地看了窗外，還真的期待上天還我公道，這下連我自己都開始覺得蠢了。
三個人都無言。他走了。
內心的疑問，像關不掉又不斷冒出來的視窗，失控蔓延。
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？我做錯了什麼？為什麼他要騙人？
這算什麼？被這樣糟蹋又丟下的我，又算什麼？
我問媽媽，怎麼辦？她說就算了吧忘了吧不然能怎樣。她難得弄了早餐給我吃，吃吃該上學了。
我吃不下。
這種事，怎麼忘得了呢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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